兴王府诸人尽数下狱,择日问斩。
胡迭偷梁换柱将钟馥泽接了出来,安置在府中一处密室,李延行下手重,柏听寒诊治一番后说忧思过重,嘱咐好生修养时,她也仍然昏睡。牢狱内,钟馥泽被换作个身形相似的死囚,当夜便一头撞在墙上,血肉模糊地下了九泉。
翌日,诸明月叩响胡府大门,仆役禀报时胡迭正在练武,心里诧异,却也前去迎他。胡迭到他跟前,笑道:“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,诸大人?”
诸明月身后护院生得凶神恶煞,横眉立目,冷眼看她,胡迭装作不觉,听他道:“进去说吧。”
这人熟稔地与她并肩而行,一路到胡迭房里,叫护院待在外头,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给她:“善言托我交给你。”
胡迭一面展开来看一面问:“不称陛下了?”
诸明月一顿,视线落在她面孔上:“禅位诏书我已亲手拟出,再称陛下,多有不妥。”
“诸大人,这样盯着我做什么。”胡迭戏谑地转眼瞅他,“看过么?一块儿看。”
诸明月手在她颊边伤痕抚过,她让痒意弄得缩了一缩,避开他的动作:“我倒不知我们如此相熟,这可有失分寸。”
他又是一愣:“我也不知你何时伤着脑子忘了前事。”
胡迭眉头一蹙:“你记着?每次见你都一副死人模样,我哪里猜得到你记着。”
诸明月反问道:“我哪里猜得到你猜我记不得?”他将头扭了几分,垂眼看纸上字迹,胡迭轻声笑起来,阴阳道:“‘我清白都毁在你身上,你怎么能不对我负责’——”
她见诸明月耳根子泛起霞色,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他耳垂,看他让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,不禁大笑,笑起来扯到腰上伤口,又“嘶”了一声:“你这家伙……原以为即便认人了也不能再这样,原来从前一贯的德行是骨子里带的。我倒喜欢你在青木崖那蠢相。”
诸明月不接话,胡迭哼了一声,心中骂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,低头看那信。这情形却有些像他们同看赵起元遗言,头挨着头,难得显出几分自然的亲昵。
“他又卖可怜。”胡迭道,“我与他不过几日的师徒,如今跟我谈起情分来了?救他妹妹,只怕他自己性命不保——”
诸明月道:“只当不曾看见过,烧了吧。”
“我以为你教他这样久,会有些舍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