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剥夺第一性别,但又忘了先入为主的还有女性身份。只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,性别就一定是固定的。因此他直播到一半匆匆跑了,换了一身男装出来,结果弹幕上的小花更多了。
他那时候一时愣了神。
在探索自身性别的道路上,是谷一直陪伴他、鼓励他找到方向。
谷告诉他,他并不是异装癖,也不是跨性别者,他只是一个有着好奇心的、天真的、抱有自身观点的孩子。
他在有些事情上的年龄还太小了。
性别上的事,并不能只依靠你一个人来承担。谷说,先正视你的性别,再正视身后的不公,这个世界总是这样,你要先学会适应。
我知道适应很难,我会一直陪伴你。
知君在电脑这头微微蜷缩手指。
这样说来,他不是异类,他想。
他只是还在摸索。
成功了之后……他会对更多人有所帮助。
知君的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。
那是他许久以来无法得到的梦,终于在一朝被点醒。
他从此脚踏实地立在这片地面上,即使暂时找不到方向,也拥有一个最终的目标。
成为一个人。
他又想,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呢?只是为了自己的话……
但是每个人就是为了自己而活的,千载。谷回应他,每个人的目的都是自己,完全的圣人,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实现了自己。
你还没有实现,你还没有长大。
等长大了,我们就可以讨论下一个环节了:
你要对社会、对世界造成什么?
知君的心确实有一瞬间的安定。
他想,如果谷是他认识的人,假如是他的哥哥,或者别的……
他又想,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、胳膊,还有腹部与大腿。
他自己对自己说,还是算了吧。
在网上,其实挺好的。
知君发呆有点久了,弹幕开始催。
“主播咋不说话了?”
“千载今天做什么呀,可以唱歌吗?”
“跳舞呀转圈呀,最喜欢看小蛋糕蹦蹦跳跳了!”
知君回神,把季书逾从脑袋里赶出去,说:“待会儿再唱歌,今天讲故事。”
谷的确为他指引了很多。知君想,但即使如此,也并没有多大用处。
因为人总是要死的,谷只是延长了他死的时间。
如果他不够感恩,甚至还会去怨恨。
不过不得不承认……
谷是一个很好的人。
如果以后和季书逾在一起了……万一。万一和季书逾在一起了,水手服可以留下。
那实在是一件,值得纪念的事情。
知君说:“你们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吗?恐怖故事可不行,现在已经很晚了,再听恐怖故事,恐怕要睡不着觉了。”
“就要恐怖故事嘛就要恐怖故事嘛!”
“没关系的想到身边全是千载的自印就会觉得一下子安全了许多……”
“挑一个不那么恐怖的吧!有点恐怖元素更刺激呀!”
“好吧。”知君回应,“那就讲一个微恐的故事,再唱……《虫儿飞》?或者《摇篮曲》,你们想听哪一个?”
“《虫儿飞》萌萌萌,《摇篮曲》版本太多了,有的没听过耶。”
“《虫儿飞》也有点微恐其实……”
“投《虫儿飞》一票吧毕竟从小听到大”
知君点点头,算是确认了要唱什么歌。
他检索了一下大脑储存的故事,好半天才挑出来一个合适的。
知君想讲的故事很简单,大概是一个雪夜旅人借宿的故事。
“旅人要回家了。他很期待明天到家的时候,因为他的旅途实在太苦了。”
“他经历了很多事。他在外面吃不上饭,被人认成流浪汉,想要找工作却因为语言不通而被排除在外。
“但这一切,都在他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家之后欣然散开,被他美化成一段段冒险:跌落进丛林深处、被蟒蛇虎视眈眈、异域的舞者摇铃歌唱,讲给家里的小辈们听。
“想来,他们也会很喜欢这样刺激的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