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家后,知君直接把季书逾赶走了,没给人留一秒钟可怜巴巴哀求他的机会。
他把直播要用的东西准备好,又推开季书逾的房间看里面怎么样,发现居然意外的干净后便也没有再走进去给他打扫。
想到接下来将近十六天都没有人打扰他,知君心下一片轻松。
他一向习惯独居的生活,住宿也只是为了增添生活经验。他需要和别人交往才能让自己的社交达到最好的状态,因此即使不必要,他还是会那样做。
这个习惯来自他小时候父母的劝告。
那是又一个不知道第几次父母不在家几个月。知君只在最开始见到了母亲笔迹的纸张,落着油渍的白纸,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实时更新的、和父母有关的东西。
他一个人过得也很好。
父母离开,毕竟不能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带走。一些提前购买的食材,或者仅仅是不小心买多了的东西,再加上家庭后院里自己种植的一些蔬菜,知君挺过了一阵。
不过这一阵之后,他就要思考怎么才能弄到新鲜食物了。
他身上有一点钱,是在学校里给同学提供答案、帮同学写作业赚来的。父母在家的时候他没有机会去赚学校以外的钱,于是收入很少,但好歹又能支撑不吃肉、只吃菜市场上不太新鲜的蔬菜的一阵。
然后就又该去赚了。
因为父母还没回来。
知君总能自己把生活过得很好。菜市场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认识他了,就连偶尔回来的哥哥姐姐也都熟悉了他的相貌。他们都听说过他家里的情况,这附近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。他们总用怜悯的视线看着知君,时常往知君手里多塞菜或者糖果。
知君早已习惯,只是微微笑笑,下次来的时候,要是有钱,就多给人家一些,再留些便宜的糖果跟两三块钱。
这是知君能想到的最最昂贵的糖果,那是人们送给他的善良的心意。
要怎么才能报答更多呢?要怎么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呢?既然能在那个时候给予他一点帮助,那这个人一定是同样值得被帮助的吧。而自己竟然连别人的一点小小愿望都达不到。
知君不得不沮丧地想,要不然,再也不去菜市场了。
这样,接受不到善意,就不需要报答了。
至于自己会不会饿死,一条生命有多么重要,知君一点也不想去了解。
他根本不在意这些。
他唯一能做到的,是为自己落下一滴眼泪,一滴鲜血。
在知君保持饥饿状态的第四天,父母回来了。
他们解救了他的苦痛,于是他突然这样觉得:是否,现在我也应该回报?
收敛思绪。
季书逾早就离开了,他一向有自己的住所,不需要知君操心。
知君找出今晚要穿的衣服——一件粉色系的洛丽塔,还有一顶帽子,以及一顶粉色假发。
看起来,剩下的搭配只能在白色、少量黑色与粉色中选择了。
他给自己涂了一层淡粉色的口红,瞳孔倒是没有戴上粉色美瞳,皮鞋是黑色的,虽然有很大可能录不到,他还是得敬业地穿一下。
白色通体、粉色蕾丝边的过膝腿袜。
知君点点头,认可了这套搭配。
算算时间,该到直播的时候了。他打开需要用到的设备,直播间里一溜烟进来多少人,知君数不清。
他笑着对屏幕说:“大家好啊,今天穿你们投票要看的衣服啦。”
“宝宝你是一块香香软软的草莓小蛋糕……”
“哎呦这裙摆和腿之间的距离,哎呦这白得晃眼的皮肤,哎呦这粉粉嫩嫩的小嘴,我忍不了了我要找同城速亲”
“宝宝下次穿水手服好不好蓝白色特别衬你啊啊啊QAQ”
知君一一笑着回应:“小蛋糕吗?那我现在坐好了,大家可以放心品尝。”
“同城速亲似乎也有点慢。这样吧,”他食指中指并拢靠在唇前,反手送出去一个飞吻,“这样会不会快一些?”
“水手服呀,那我下播后把它加进选项里好了。不过不是穿过了吗?这也算是……经典永流传?”
水手服是知君开播后第一次小火时穿的。
那个时候他知道卖|肉是很受欢迎的,即使他是男生。但是往往有些男性喜好的点就是白幼瘦,而女性也会对这类属性天生带有怜悯。
如果说女性的思考方式可以和男性调换过来就好了。有时候知君会想。
但是他又知道这样不行。男性的劣根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,他们所能达到的只是最低为一个有道德的人的限度,就如同他的父亲,表面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,却会在没有喝酒的时候对妻子大打出手。
而女性,她们中的一部分会在忍受之后自己保留或者施加给另一个人,比如亲吻知君,又比如用滚烫的热水覆盖在知君身上。
总的来说,这是人类的劣根性。
他没办法因为一时的悲哀就改变所有人,他只能眼看着人类自己摸索、自己发展。
知君第一次卖|肉,对自己的性别其实不是很清晰。
他不觉得自己是男的,同时也不觉得自己是女的。
只是拥有了一具躯体,这样就判断一个人在往后的生活里要遵循并表现出什么状态吗?
好奇怪。
但知君还是知道了他是男的,一个男性,他是没有办法否认这个事实的,因为他并不是跨性别者,他只是一个对性别有疑问的人。
知君也会怨恨自己的性别。
他实在想不出男性身份的好处,那带给他的只有侮辱。猥|亵、暴力、口若悬河、专横独断。
于是,他从直播的第一场就穿的裙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