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热的毛巾擦拭掉头上的冷汗,嘴里灌了一些汤药,温暖的被子盖住了虚弱的身体。
程起予模糊地睁开眼,看见一身黑衣的卓允宁正低头给自己擦药。
对方轮廓清晰,鼻梁挺立,是很冷峻的长相,此时的动作却无比温柔。
“还好吗?”
“我……”程起予刚准备道谢,一开口却哽咽了,心里的无数委屈突然涌出。
就好像一个从没得到过爱和关注的孩子,即便满身伤疤也能咬牙忍过去,可是一旦有人愿意给予一点宽慰,反而会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卓允宁假装什么也没看见,撇过视线。
程起予偏过头,眼泪像止不住了一样开闸,胸腔激动地抽动,无声地哭泣。
等他平复心情后,才有些羞怯地发现周围不止有卓允宁,还有几个红花会的小弟守在这里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笑话。
程起予只想把那尴尬的一幕揭过去,赶紧转移话题:“这是哪里呀?”
“及时雨诊所。”卓允宁说。
“我昏了多久?”
“两天了。”
“嗯嗯。”程起予点点头,想要起床站起来,被卓允宁轻轻一带,力度角度让他刚好躺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“鹿医生说你还要在床上养几天。”
“好的。”
程起予发现卓允宁的话少并不是因为不想理人或是高冷,而是单纯的不喜欢说话。如果向他问问题,都是有问必答的。
两个话少的人凑在一起,程起予平时压根就没跟人聊过几句天,不知道该怎么起话头,此刻却特别想和卓允宁多说几句话,绞尽脑汁想话题。
卓允宁却对他有点好奇:“你还研究脑神经?”
“嗯嗯,我妈妈是植物人,就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。”
卓允宁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,好像就只有班主任给他打了几个电话,问:“那你的其他家人呢?”
“我爸爸在外面打工,一年只能见到几次,其他亲戚都去世了。”程起予说的是真话。
卓允宁垂眸看了看对方身上育英中学的校服,这个贵族学校的确并不只招收有钱的小孩,还会用高额的奖学金吸引很多学习优异的学生。
“那以后我缺钱了就去找你打劫。”真好,家里没人,又把地址告诉了我。
程起予受宠若惊:“我是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,湖光区离西区很近,你打劫也挺方便的。”他生怕对方不来。
“这样啊,那你把来回路费也给我报销了吧。”
“当然当然,不客气。”
两人相视一阵,皆是一笑。
他们虽然已经见过好几面了,但都不擅长聊天,常常安静地共处一室。有次聊到程起予最近正在研究的心脏病相关问题,卓允宁坐正了,认真听他讲。从此程起予感觉对方对自己都没那么敷衍了,下班之后还会过来看看他,两人也渐渐熟稔了。
程起予白天躺在病床上,旁边的病床上人来来往往,都是受的刀伤枪伤,却都挺了一晚上就离开了。
就这样过了三天,卓允宁提着饭菜来探望他,程起予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吃饭,把头埋在被子里:“我被床封印了……”
“啧,为什么床不把你一口吃掉?”
程起予想了想:“可能是因为我每天给它上供二十几个小时吧,一顿饱和顿顿饱。”
卓允宁质问:“那你走了怎么办,你要饿死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