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她如此说,陌又安抬起头,眉头不自觉隆起,“杨小姐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你在等她吗?”杨令辞的声音清婉中又带着几分童真。
“可传言不是说她早就死了吗?”她的话轻飘飘地吐出。
而陌又安听到她口中的“死”字,万不能接受,他的眼霎时间猩红,“杨小姐,慎言!”
这时孙钦雪忙插道:“陌丞相别生气,小辞从小便被我宠坏了,才会一时口不择言。”
陌又安的眼神在她们母女之间流转,见杨令辞的眼神仍旧天真果敢,未曾被他的怒意吓到,他才想起,这位杨家小姐脑袋缺根筋的事情。
如此想着,他的怒气便极具退散。
罢了,他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置气。
“打扰了。”说着他便打算离开。
杨令辞却喊住他,“陌大人——”
陌又安闻声停住脚步,转过头来看着杨令辞,阳光下,她的瞳孔呈琥珀色,这一点与阿温不同。
阿温的一双杏眼,漆黑无比,似一个黑洞,把人往里吸。
虽有着一双杏眼,她却不是可爱温柔挂的,她的眼里风情流转,极具魅惑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再次看清杨令辞的眼,他竟也有种莫名的吸引,过了一会儿,他才挪开目光。
杨令辞却凑近他踮起脚,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贴上了陌又安的唇。
陌又安瞳孔微震,看向她的眼神写满了不可置信。
他还没反应过来,杨令辞便分开了二人的距离。
她抬眼看他,故作轻松地说着:“你瞧,你也不是非她不可嘛。”
陌又安似忍到了极点,他一把推开杨令辞,脸上怒色爆棚,却仍旧一言不发地盯着她,似乎在等她给一个解释。
杨令辞却一步步靠近他,贴在他耳边说:“别再自欺欺人了,陌大人,这世界上谁没了谁,都能活得好好的,你也不会例外。”
陌又安屏住呼吸,脖间动脉清晰可见,他深吸了口气,对着孙钦雪道:“孙夫人,我体谅令嫒神志不清,才会做此唐突之举。”
“希望不会再有下次!”他的目光转向杨令辞,口中话语极具压迫感。
孙钦雪还处在震惊之中,听陌又安这样说,忙上前来拉住杨令辞,“是小女唐突了,还望陌丞相莫生气。”
见陌又安仍旧面色不佳,孙钦先转头对着杨令辞厉声喝到:“是我平常太过宠你了吗?才惯得你这般不知轻重。”
陌又安第一次不顾礼仪,漠视孙钦雪的赔礼,反而看向一脸安然的杨令辞。
她的眼睛扑闪扑闪,似是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有多出格。
对着这样的她,陌又安感到熟悉的无奈,他浑身气愤泄尽,淡淡看了眼杨令辞,随后转身离去。
孙钦雪屈身行礼,见陌又安走远,才诚心斥责杨令辞,“小辞,你怎可当众做出如此逾矩之事?”
杨令辞头一次见孙钦雪发这样大的脾气,一时间有些莫名。
在栖胡,女子可以自由追求喜欢的男子,这样的举措并无不妥,更何况她和陌又安之前已经万般熟悉,便由着性子做出此举。
只是她忘了,现在是在南嵬,而她是杨令辞,未出阁的女子当街做出这种举措,确实......
“我......”
她话还没出口,便被孙钦雪打断,“是我从前太宠着你了,你知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?”
“若是让旁人知道你今日所行之事,满京都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。”孙钦雪气得心脏狂跳,一时间喘不上气来。
杨令辞静静望着孙钦雪,这样切实的关心,却是孙钦雪对杨令兹最不足道的。
好似母女血亲,本就该是如此。
不知何时,身上起了薄汗,一颗心也是久违的触动。
“我也不知是怎么了,脑子一抽便做了这样的事。”
“娘,你别生气了。”杨令辞一双鹿眼泛着微光,一时竟有些委屈,明明做错事的是她。
看着杨令辞这般模样,孙钦雪的泪落了下来,一把将她抱进怀里,“怪我,怪我没把你生成一颗七窍玲珑心。”
孙钦雪内心深感无奈,她怎么就忘了,即便如今小辞已经不再像从前般痴傻,可她也不能以一个正常人的标准去要求小辞。
孙钦雪暗暗叹了口气,她的女儿如此便好,不必多聪慧,自在随心便好。
原以为今日的小插曲会就此揭过,结果陌又安回到府中却又有了新发现。
“这是做什么?”陌又安见到丫鬟将他房中的锦被换下,就要拿出去浆洗,脑袋一抽便问道。
丫鬟一脸莫名,“回公子,奴婢给您换过被褥,现在要拿去浆洗。”
“你先出去吧,东西留下。”陌又安鬼使神差的让丫鬟退下。
丫鬟走后,他上前翻开锦被,却未发现有异常,就在陌又安要放弃之时,一根栗色的发丝就这样缠上了他的指尖。
他拈起一看,心下不禁猜疑起来。
寻常女子发色都是乌黑亮丽,如此栗色秀发,他只见过一人持有。
意识到什么,陌又安心口一窒,看向那发丝的眼神充满惊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