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陌又安侧身颔首,算是与其亲眷见礼。
孙维远见他来,牙花都漏了出来,“庆之!来了就好,快里面请。”(陌又安,字庆之)
阿温一直在消化着孙钦雪给她普及的信息,原来宋易殊如今已经是太上皇了。
他个不务正业的竟然禅位之后,陪着他媳妇儿美其名曰施行女学,实际上是云游四海去了!
然后就这样把朝政交给了个异姓人?
好吧,陌又安的品行本事,就算你把玉玺给他,他也不会多想,只会替你好好保管。
也难怪宋易殊会就这么把这江山轻易交出,不仅把情敌的儿子给自己大舅子带,还让情敌的儿子当了皇帝,也亏他想得出!
正在阿温满腹憋闷之时,孙钦雪轻轻拽了下她,阿温头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,身体就跟着旁边的人一起福了个身。
正在迷蒙之际,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,阿温吓得忙捂住脸。
陌又安却静静从她眼前走过,带起一阵风。
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杏花,正落在她眼睫之上,阿温抬手轻拈下来。
原来已经是春天了。
这时忽地又起了阵微风,她手中的杏花就这样随风飘到了陌又安的肩上。
阿温刚想伸手拾回,他便已走远,而那杏花也在下一瞬飘转落地,被人碾碎。
不知是不是阿温多想,她总觉得陌又安在她跟前儿微微顿了一秒,随后才跟着孙维远一行人进去了。
阿温眨巴眨巴眼,有些发窘地想:也是,她突然捂住脸,任谁都会好奇吧。
虽然好奇,不过陌又安还是那个陌又安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。
若不是曾经那么多个日日夜夜,阿温已经极其熟悉他,估计也不会察觉到他停顿的那一秒。
待众人走远,孙钦雪才慢慢拂开“杨令辞”的手,轻声问她:“小辞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阿温摇了摇头,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孙钦雪没有多问,像是习惯了她这般状态,静静挽着“杨令辞”往宴会厅走去。
今日节目众多,先是表演了杂耍把场子热开,随后又安排寿星上台展示才艺。
一曲《平沙落雁》奏罢,众人纷纷惊羡孙相好福气,竟有个这么出色的孙女儿。
阿温已经将面前的糕点吃光,好久没有吃东西了,原来这人间的食物这样美味。
她从前真是暴殄天物啊,顿顿都没吃好喝好!一天天净想着报仇!
吃着吃着眼含热泪,阿温抬起头,对着洗蓝的天暗暗说道:感谢上苍给我重来的机会,这一次我一定好好活!当好杨令辞,吃遍天下美食,喝遍人间佳酿!
她如今不是首富之女吗?那往后她便要极尽享乐,好好享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!
阿温刚“慷慨陈词”了一番,回过头来却发现四周都是嘲笑的眼神,阿温一时有些不解,却未在意她们。
面前的糕点已光,阿温便伸手拿过孙钦雪面前的芙蓉糕继续品尝。
“嗤——”有几人见她这样,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阿温,哦不对,说了她要做好杨令辞的,那从此刻起,她就是杨令辞。
杨令辞瞪着眼看向那嘲笑她的人,殊不知她此时的样子,杀伤力为零。
王芳宁见她这样,反倒笑得更加开怀,还忍不住讥笑出声:“好歹也是江扬首富独女,吃相竟这么差,怕不是杨家要养不起你了?才让你在这种场合吃得这样多。”
许是从前阿温经历的太多,如今这种话对她来说就像是挠痒痒,而且还挠不到痛处。
杨令辞未置一词,糕点吃多了,感觉有点噎。
杯中已空,扫视一圈后,阿温站起身拿过桌子中间的茶壶。
王芳宁以为杨令辞要用茶水泼她,吓得忙捂住脑袋。
杨令辞却自顾自地坐下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转身顺道给孙钦雪也添了些。
王芳宁见杨令辞这般,只当她是个傻子,发不起火来,嘲笑声便更盛。
恰逢孙菀宁致词完毕,走下台来,哄堂的掌声稍歇,显得王芳宁的笑声格外刺耳。
一时间众人纷纷侧首看向女宾席,杨令辞本不想小题大做,可当她看到孙钦雪攥紧的手,那手上似有泪痕,杨令辞的心似被人抡了一个闷棍,让人难以喘息。
众人见不过是女儿家在玩闹,也就没太当真,便都回过头继续看台上的表演。
这时杨令辞却灵机一动,反正在众人眼里杨令辞已经是个傻子了,那她又何尝不再疯一点?
索性让这些惹她的人都吃上一壶,绝了她们无休止的撩骚。
杨令辞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,随后又倒上了一杯,直至杯满溢出。
她时刻谨记着自己“痴傻”的人设,笑嘻嘻地站起身,朝王芳宁走去。
王芳宁以为杨令辞这般举措、是要来给她敬茶,嘴角一斜,眼里满是鄙夷。
却不料杨令辞突然在她身侧站定,一杯温热的茶水就这么水淋淋地浇在王芳宁头上。
“啊——”
王芳宁被泼后恼羞成怒,站起身就要去扯杨令辞的头发。
杨令辞佯装被她张狂的模样吓到,手中的茶杯不听使唤地扔在王芳宁头上。
“啊呀呀——”
“杨令辞我要杀了你,你这个臭傻子!”
王芳宁一边捂住额头,一边要来抓挠杨令辞,这时她却装起来。
杨令辞嘤嘤哭道:“娘亲,这个坏女人要杀我!哇——”
似是嫌不够热闹,杨令辞直接哇地一声哭起来,随后坐在地上撒泼打滚,四肢有一搭没一搭的对那人拳打脚踢。
王芳宁避之不及,一时又气又急。
这时孙菀宁走上前来,忙扶起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杨令辞。
然后对着仍在哭喊的王芳宁劝慰道:“你也是,小辞还小,你怎么就和她较真了呢?”